碧螺春:名片与心态

时间:2022-07-01来源: 首页-新博88-首页

  于苏州,碧螺春是一张响当当的名片,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心态,甚至一种精神,流进血液,渗进骨髓。名片经常亮出来,心态埋在心底里。正面与反面,一明一暗。

  苏州的名片很多,天堂啦、东方威尼斯啦、园林城市啦,还有中国最强地级市、中国最强工业城市,不下一二十个。一类传统的,一类当今的。近一二十年,多了个新说法,叫“大树下的碧螺春”。说得不很多,大多是自己说的。大树者上海也,这句话是对上海人说的。是说,“大树下的碧螺春”这顶帽子是有限制的,在什么情况下说,不像“园林城市”四海而皆准。只是对“阿拉”讲的,是顶特殊的帽子。

  上海是参天大树,苏州是“大树下的碧螺春”,对不对?上海是大上海,苏州是小苏州,不管苏州膨胀得多么大,工业总量超过了上海,在世界级的大上海面前,苏州还是小苏州。秋末到国外走走,问君从哪里来,从园林甲天下的苏州来,老外一脸茫然,换个说法,上海、上海边上,老外说知道,知道大上海。苏州与上海不在一个档次上。苏州人接受了吗?好像没听到意见,是默认了的。苏州人在大上海面前,“俯首称臣”。

  苏州与上海,一大象一毫末,大树与碧螺春之比?不见得吧。历史上就不是,上海还没生出来,苏州就形胜江南,顶天立地,衣食半个中国了。上海碾压苏州,也只是近百年而已。论文化底蕴,比也不好比。海上文化也是近百年在“滩”上建起来的。改革开放,发展势头,苏州不比上海差,差距越来越小,主要在科技、金融、外贸,尤其影响上。苏州人看上海,以前仰视,现在平视了。长三角,上海是头,是中心,大家拥戴,苏州人私底下说,苏州是副中心,二把手,有点平起平坐的味儿,不认为自己是小不点儿,并非眼睛长在额角头上,自以为了不起,多少是实情。

  秋末揣摩,苏州在上海面前自称“碧螺春”,多半是礼貌,其间,有点“外交词令”,有韬光养晦之意。秋末知道,此话最早是在上海领导面前说的,也在媒体面前说过,是说给上海人听的,一个目的,拜上海为师,请多多指教,话中藏“私”,想多得到资金、技术、项目方面的支持和帮助,给苏州出口支张跳板,谦受益嘛。向上海学习,是真心诚意的,不用说,苏州领导三天两头去上海,登门拜师,乡镇企业更是把自己视作上海大企业的一个分厂一个车间,资金、技术、订单滚滚而来。秋末当年在苏州日报值班,常与“解放”通话,请教版面安排。苏州的发展,上海功劳挺大的。“大树下的碧螺春”,功不可没。

  今天,在苏州已成为-棵大树,还要不要戴“大树下的碧螺春”这顶帽子了?还要不要亮出“碧螺春”这张名片?秋末言,既要又不要。

  说要,苏州无论在大上海面前,在中国、世界面前,都要谦虚、谦逊一点,苏州还是小苏州,刚发展起来,不在世界级大城市层次上,要自认我小,千万不要得意忘形,不要在上海人面前拍肩膀称兄道弟,还得称“碧螺春”,再称个一百年。

  另哉,“碧螺春”毫末之中,也有优点、优势、长处呀,清纯、精致是“碧螺春”的精华,有值得骄傲之处。与苏州精神、苏州文化相通,或就是一个来源。清纯,青绿,微黄,纯正,微甜,用在姑娘身上,清纯,人见人爱。现在混俗多了,有点常态化了,所以,清纯高贵了。精致,直接进入苏州精神,苏州精神的一个组成部分,与丝绸、刺绣、雕刻、建筑等“苏作”,成为苏州人的讲究与追求,成了脸面,如豪放与婉约,与粗犷、狂放同列于世,受仰慕受喜爱受追捧。清纯、精致,与世长存。

  而作为一种心态,“碧螺春心态”,甘小甘微,甘在大树下,默默然与世无争,是应该舍弃的,这样的“碧螺春”不要,不能要。今天,苏州有没有这样的心态?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已消除殆尽。苏州解放思想,是冲着两个字来的,一个“小”,一个“闭”,“小”来之于“小苏州”,与碧螺春的细、毫末相关;“闭”来之于城门,八大门,不出也不准进,除了做官,商人大多是外来的,改革开放,把苏州做大,苏州城内寒山寺,经商有出也有进,“小苏州”成了历史。可以看到,大苏州之中还有小苏州的影子,小里小气还可触摸到。对“小”对“闭”,还要改革开放,由低向高爬,会当凌绝顶。

  作为一种心态,乃至一种生活方式,其含义还丰富得多。以前,碧螺春是文人雅士的雅兴,文与雅的代称;今天,成了时兴的慢生活的标配,柳树下、亭阁里、太湖边,三两朋友,喝一口碧螺春,看看湖光山色,神仙过的日子。以前碧螺春是贡品,乾隆、和珅们才能喝,现在人人都喝得到,没钱,“碧脚”可以喝,“碧螺春”成了一种工艺,安徽、浙江都有,碧螺春平民化了。口味不同,要求不同,也不是人人都爱呀爱的,陆文夫就不喜欢,淡,两次三次就呒啥味道了。陆文夫喝一级炒青,三天太阳下的雨前茶乡下大姑娘有吃呒看相真的茶客。秋末呢?不考究,绿茶就喝,最喜常熟虞山炒青,特有的味,牵记得很,多年没喝到了。端详一下碧螺春,生了一种怜惜之情,听说吧,一斤碧螺春要八万颗头,可怜哪,叶未成形就被摘掉了,襁褓之中呀。咕噜了一句:食嫩不是好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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