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永明、毛尖、刘晓都、小老虎:他们眼里的四座城

时间:2022-12-21来源: 首页-新博88-首页

  10月29日晚,三联人文城市光谱盛典在成都落下帷幕,并发布了人文城市光谱计划四大主榜单——人文之光、创新之光、公共之光和美学之光。

  在盛典现场,四位城市分享人讲述了他们与城市的故事。翟永明在成都出生长大,她见证了成都的发展,也参与了成都文化生活的变迁;毛尖说,上海的创新都是日常,这座城市全部的理想,就是守护你的身心;刘晓都在深圳生活了23年,在深圳设计了二十多个城市公园;小老虎从小在北京东四八条的胡同里长大,在那里感受到了北京的各种诗意和张力。这些凝聚了个体生活、记忆乃至生命体验的分享,呼应了三联人文城市的对城市测度的出发点:人,是城市的尺度。

  成都在通勤的幸福指数、文化活动的多样性、房价收入比等指标的综合评价中表现卓越。

  成都是我的出生之地,我也是成都文化生活变迁的亲历者。我在这里度过大半辈子,亲眼看着她从一环变成六环。从小时候居住的平层板房,到现在的高楼大厦。

  小学时候我曾与同学在杜甫草堂春游,也曾在端午节去望江公园看划龙舟,武候祠曾经是我们同学聚会的地方,青羊宫是小时候去看灯会过元宵节的必去之地。那时候这些地点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它们是成都的人文景点。

  1980年代,如果外地朋友来了我就带他们去大慈寺喝茶,然后去陈麻婆和夫妻肺片饭店,后来则是顺兴老茶馆,现在则是转转会这几个地点去吃饭。去三星堆博物馆,或者永陵博物馆、青城山、都江堰泡上一天。

  2000年之后,开始有外国作家到成都来,除了上述常规项目之外,我也经常带他们去华兴街的戏窝子——茶馆去看地道的川剧,当然,戏窝子现在已被拆除,换成了更高大上的现代剧院,不知道能不能保留当年的味道。希望今后这里能够吸引更多的年轻人爱上川剧。

  成都在1980年代曾经是当代诗歌的重镇,是诗歌流派最多的文化据点。产生过“非非”、“莽汉”、“五君子”、“整体主义”、“大学生诗派”等诗歌团体。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现在成都的文艺朋友圈仍以一个诗歌团体的方式出现在社交平台上,并且非常活跃。成都女诗人的数量也在全国占先,她们以各种或紧密或松散的方式一直持续着。成都最早的、仅有的一家咖啡馆就是八十年代中期由诗人开的,领全国风气之先。

  1990年代末,成都的公共空间悄然兴起,除了传统的茶馆重新出现在成都街头,各种新型空间如个体书店、酒吧也日渐增多。“白夜”也在此期间应运而生,成为在全国最早的书吧。同时也将过去的诗人聚会和联络从家里搬到了街头巷尾。同时诗人和艺术家们也将这些新型的小型空间作为他们展示自已艺术的平台,白夜、小酒馆和四川大学附近的一些小酒吧、小画廊,形成了散布在东西南北各城区的文化窗口,二十年间,构成了散点透视般的成都文艺地图。这样一些空间如今散布在成都的各个社区,与在地居民融合一起。

  去年刚开业的白夜花神诗空间就在尝试这样一种与社区与居民共享的一种文化模式,我们与附近的芳草小学师生一起作诗歌工作坊,并且把小学生们的诗歌设计成诗歌墙。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参与诗歌建设。

  当然,今天的成都已是一个“大成都”概念,更多的美术馆和艺术机构落地成都,从我居住的城南往下走,是一大片成都人都不熟悉的新成都,因为成都是一个最不排外最包容的城市,所以有了更多的“蓉漂”,也有了更多的新成都艺术景点。许多大型美术馆也将落户成都。

  以前,我觉得成都的生活非常舒适享乐,生活成本也相对亲民,但是,成都缺少高质量的演出和展览。随着天府美术馆和成都双年展的推出和开放,成都的城市人文风景有了很大的改变。

  未来也许我们会看到不同的生活形态和不同的艺术方式并存,就像走在玉林社区,你会看到传统的麻将与新型的咖啡、喧嚣的麻辣烫与安静的小书店非常和谐地并列在一起。这就是成都的城市人文。

  上海在线上生活高繁荣度,利用科技提供多元化解决方案等方面,位居创新之光榜首。

  大家好,我从上海来。搁从前,招摇自己是上海人,会被白眼。不过上半年,全国人民都同情我们,我们也获得了苦难资本。这次被主办方授予一个“创新”的牌匾,虽然想替上海谦虚两句,但也觉得自己没资格。或者说,创新而言,上海,确实也算当仁不让。

  以前,民间流传“北京人什么都敢说,广州人什么都敢吃,上海人什么都敢穿”,这些年,连广州人都跑上海吃喝了。上海菜都不入菜系的,但上海馆子从来人满为患,因为上海老板娘只此一家。白斩鸡要有冰与火的淬炼,小笼包子做出十八褶,蛤蜊炒猪肝加一点点芥末,这些,都不算什么。老板娘推门进来,眼风一扫,每个人都被照顾到,既是一斤羊肉半斤温柔的风情,也是龙门客栈舍我其谁的傲娇。走遍全世界,你都会想念你的上海老板娘。

  胃舒坦了,人就挪不动。挪不动,喝杯咖啡。上海有成千上万的咖啡馆,咖啡馆的姑娘小伙来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的咖啡香味贯穿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们解释了上海为什么是复数名词SHANGHAIS,为什么上海也是动词是介词是形容词,解释了上海为什么是宇宙的投影,是一千零一夜的终点。即便你被这个城市欺骗过,你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咖啡,他温暖的一句“小心烫”,也能抚平你今夜的伤口。

  小心烫。小心辣。小心台阶。小心旋转门。这个城市的全部理想就是守护你的身心。有一年秋天在北方,想买瓶矿泉水从东大街跑到西大街,活活老去一岁。想起漫山遍野的便利店,觉得上海是人间。就算是冬天的夜晚,你也可以在十分钟里找到一碗面条。

  这是我们在上海的平常人生,我们其实也不太会用创新这些概念来理解上海。上海最好的地方,似乎都不过是日常。就算是垃圾分类这样的新事物,做到现在,彷佛也已经是多年习惯。如同这个季节的桂花,一夜开了一夜凋了,每时每刻的花香都是一种馈赠,但绝不刻意。可能,这就是创新的真谛,万事万物三千万上海人咸与维新。

  苏州河步道,滨江步道,走着走着,从西岸绵延到了东岸,从北可以走到南,道路的生长是池塘生春草,也是沙暖睡鸳鸯。群星和天空的辩证法,在其他城市,可能是物换星移,在上海,是早上起来,门口的煎饼果子摊重新开张。所以,发生在这个城市的沧海桑田,常常是家常的形式。就像网课时代,我们学校留学生的书法课,墨汁没了怎么办,用酱油用醋啊。

  这是上海式创新。疫情时期,隔着栅栏给女孩拆双眼皮眼线的医生,是创新;每个小区的团长,也都是创新。八千里路云和月,上海也有许多不消与人说的尴尬和惆怅,但所有维护我们身心解放我们身心的举措,都是创新。上海尽力了。

  深圳在公交和共享出行、文化活动关注度等众多指标中,展现出了在城市公共生活和公共服务上的卓越努力。

  公共是现代城市的中心价值之一。一个好的城市一定是具有强烈的公共意识,拥有高密度和质量的公共空间以及具备多元丰富的公共生活的。我们可以随手举出许多好的案例来证明这个论点。公共话题是一个老生常谈,然而我认为仍然值得反复讲,天天讲。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中,公共概念并不占一席之地。取而代之的是家国概念,“公”似乎只是“非私”的解读。甚至今天公共作为“Public”的对应词都会普遍引起误读。中国古代城市的公共空间只有市场、街头巷尾、市井庙会这种非正式的公共场域。公共建筑和公园也不是城市的标配。当文明进入到工业时代,城市的作用更加凸显,机能更加复杂,公共的意义也便不可忽略了。

  说到我们更关注的城市公共空间,无论如何我们应该给它一个清晰的定义。我们所谈论的公共空间应该是24小时的,所有城市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使用的,有物理实体界定边界的场域。这是一个基本条件。所以说,街道和城市广场便是非常标准的公共空间了。而那些被围墙分隔的,那些我们热爱的酒馆茶肆还是不能算是真正的公共空间。这便是我非常赞赏这次评选使用的量化评估的方法。

  我在深圳已经生活了23年,再过3年深圳就超过北京,成为我生活时间最长的城市了。我早已完成了从北京人到深圳人的转变。作为城市历史最短的高密度一线大城市,尽管人均土地面积只有其他三个一线城市的几分之一,深圳以它新建城市的规划优势获得了相对比较高比例的公共空间面积。从大型城市广场到社区公园再到口袋公园,我们见证和参与了许多公共空间的迭代发展。

  我们在深圳设计的二十多个城市公园,有3个已经不存在了。再如公园,有一天我发现一条河道治理成公园,有人在划赛艇,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感动,我看到了城市出现的变化。我还知道深圳湾15公里滨海公园的人流量是其它公园的十几倍,大概是世界上使用密度最高的公园了。说明人们非常需要这样的城市公园和设施。

  主流的公共场域的过载也会将公共空间向半公共空间溢出,城市的巨大活力也在此发生。在深圳,城中村的角色也从打工族聚居区向多元复合的城市街区更新。典型的例子就是南头古城在城市\建筑双年展的启动下正在嬗变成特色创意街区。

  城市的成就往往是由标志性的公共建筑来表征的。过去是教堂和纪念碑,在当代,则是美术馆博物馆图书馆歌剧院这样的公共建筑来代表。作为一个公立美术馆的运营者,我也体会到了这些跃进式的进步。

  深圳在城市未来新的中心“超级总部基地” 500万平米的面积中划出30万平米规定作为城市文化艺术专属空间来使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新一轮的文化设施建设正在全面铺开。几年之后,文化设施的人均占有量会有相当的提升。

  在交通上,深圳也是野心勃勃,三十多条地铁线蓄势待发。昨天,深圳地铁14号线开通,将市中心到坪山美术馆的路程缩短到了四十多分钟,让坪山成为了一个容易到达的区域。

  然而硬件的到位绝不意味着成功,文化水平整体上还远落后于北上广。深圳在从建设型城市转变为运营型城市的时候,我们要看到个体的人参与的重要性。其实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个指标,就是深圳的志愿者的数量是领先全国的。这个时候展现的公共之光既是希望之光,也是人性的微光。

  北京通过人均公园数量、街道美感、博物馆数量等不同角度的指标,展现出一座城市的美。

  我是小老虎,一个玩说唱的,出生于北京,我的童年大部分时候是在东四八条的胡同里度过的,我在那感受到了很多北京的张力。

  比如我记得那时候街上有很多的自行车,树上有很多的知了,家里的老人有时候会刮下一点自行车的轮胎,把它点着了,融化成橡胶,放在竹竿上去粘树上的知了,就好像是跑在地上的轮胎,追上了在树上的翅膀。我喜欢他们这种高低的对照关系。

  出门冬天的公共厕所里大家裹着棉袄在这蹲坑,一大清早大便的人们却在聊着,昨天晚上涮火锅时候的韭菜花味道有点不太地道,我也喜欢这种上和下的张力。

  出去往右走,张自忠路段祺瑞执府里有一个我曾经非常喜欢的Livehouse,一个音乐演出场所。大概在十年前,只有很少的人喜欢说唱音乐,在那举办了一场一百多人的地下说唱比赛,在院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竟然是曾经饰演过末代皇帝的尊龙先生,恍惚中昔日的“天子”来到了说唱的唇枪舌剑面前,这种张力也让我有点恍惚。

  来这之前我特地去了一趟三联书店,看了看书,又钻进了马路对面,我很喜欢的一个小酒吧叫做水果空间。那是一个美术馆后街的半地下室,当天晚上有一个活动叫“读点东西”,任何一个人可以走上舞台,拿起这个麦克,掏出任何东西读起来,可以是一本厚厚的学术着作,也可以是你手机里朋友圈别人刚发的信息,甚至可以掏出治疗皮肤病的卤米松软膏的说明书给大家读一段。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也没有任何人会有挑剔,谁都有发言的空间。

  再往南走。到了东单体育中心,我曾经在那见识了中国街头篮球的发展。直到有一天,我带着这些中国打街球的孩子来到了纽约的布朗克斯。他们同样都处在各自城市的地铁一号线上。在离曼哈顿只有几站的地方,看到那些赤膊的黑人挤在狭小的球场,所有人在摇动着栏杆,像是野兽,像是当年罗马的斗兽场一样,我感受到了同样的城市的张力和叛逆。

  也想起了我的好朋友,《三联生活周刊》的资深主笔袁越,俗称土摩托。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叫《20世纪最后的草根艺术》。我一下明白了我对说唱的热爱和我满脑子的浆糊是如何在此刻变成豆汁的。也突然觉得北京的说唱应该是有着驴打滚一样的倔强,有着糖耳朵一样的甜蜜。

  同时我也觉得有一点可惜,我现在已经搬到上海去居住,因为北京对我来说有点过于干净了,就好像是老北京喜欢吃的动物的下水,那些肠子、肚还有肝,有些时候不必洗的那么干净,因为那也是一种风味。

  2020年6月,首届三联人文城市奖启动。在全球疫情背景下,以“重建联结”为主题,思考在社交隔离之后,如何回到人与人的交往和关联。

  与三联人文城市奖交替进行的是三联人文城市季。当下,如何面对城市的数字化和公共空间的网络化,对城市的未来至关重要。正因为数字技术对日常城市时空的殖民,数字技术也可能是解决当下困境的法门。客观上,边界已经被打破。而人作为城市的主体,需要主观上更有意识地跨越。2021-2022年,三联人文城市季的主题设定为“跨越边界”。

  围绕“跨越边界”这一主题,同时开启了“人文城市光谱计划“。互联网时代,人们的生活起居已经离不开数据的支持,城市数据网络中包含着关于生活细节的丰富信息。光谱计划依托《三联生活周刊》的人文特质和品牌效应,同时联合智慧城市、建筑空间、人文艺术等领域的专业力量,以大数据为媒介,测度以往不可测度的城市人文特性。

  光谱计划从2021年7月开始启动。它沿用了2020人文城市奖的价值维度,即“公共、创新、美学、人文”,并从人与场所、人与建筑、人与社区、人与自然以及人与城市活力五个方面进行超过100个评价指标的搭建,所覆盖的城市包括了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以及4个直辖市。希冀以人本视角,建立可感知的城市评价体系,重新定义当下的“人文城市”。

  三联人文城市是由三联生活传媒创立的城市/建筑评价体系。以第一届人文城市奖为起点,确立了偶数年举办人文城市奖、奇数年举办人文城市季的双年模式,希冀在中国城市化从量变到质变的节点上,推动公众启蒙,激发公众参与,促进未来中国城市的社会价值与人文关怀。

  北京城市象限科技有限公司( 简称城市象限)于2016年孵化自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公司致力于新城市科学研究和其引领下的城市规划与治理实践,负责和参与北京、上海、雄安、成都等多地的规划、治理和智慧城市建设工作。

  帝都绘是一个年轻的根植于北京的创意团体,专注于北京城市文化的研究、呈现和传播。工作室的项目涵盖信息设计、出版物、展览、城市研究等多种类型。

  榜单指标搭建及指标赋权阶段,邀请了智慧城市、城市设计、建筑空间、人文艺术四个领域的位专家进行指标修正,形成最终榜单。

  何莉莎、何曼丽、张静、王德蓉、宏伟、胡金兰、程依群、程依均、吴开玉、谢娟、陈嗣平、王维强



上一篇:围炉煮茶、火锅外卖……湖南人“吃”出来的“暖经济”
下一篇:为何明前信阳毛尖这么贵?